【jojo5】【50s无替身AU】往日时光 2
第二章
布加拉提走过去，重新打开教堂的大门。天已经全黑了，教堂的大门本来已经锁上了，他也正准备从后门离开。但是有一阵敲门声叫他无法忽略，那声音开始时有些迟疑，而后似乎打定了主意似的变得急切而粗暴。
门外站着一个身穿黑衣的年轻女人，黑头巾半遮住颜色明艳的头发，身躯融入在夜色里，只剩下苍白的脸庞浮现在黑暗中。她说：“神父，您好。我……我需要告解。”
布加拉提觉得自己仿佛听过这个女人——或者说女孩——的声音，但并不太熟悉。他搜索着记忆，这女孩似乎曾经来告解过几次，仿佛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姐，她隐约提到了家族中似乎在进行着某些不当的交易，自己对此仅是一知半解，但已觉得不妥，却毫无办法。
现在并不是新耶稣教堂开放告解的时间。布加拉提犹豫了一下，但还是让她进来了。他走进了一间告解室，像往常一样。
但这一次她跪在告解室外面，却并没有坦白自己需要宽恕的罪，仅说了一句话：“我不能回家了。请您帮帮我。”
布加拉提在幽暗中皱起了眉头。“我的孩子，发生了什么事？”他问道，其实不知道自己能帮上什么忙。
“我不能，”对方回答道，“这我不能说。”在重复的时候，布加拉提能听出她在压抑着自己变得急促的呼吸。
“好的，这没关系。但你要知道，神知道你的痛苦，他也同样在背负着你的痛苦。”他只能这样回答。
对方似乎因为布加拉提的理解，而卸下了某些防备，紧绷着的精神放松了，却抑制不住地低声抽泣了起来。
“如果你并不是来寻求告解的话——”布加拉提低声说道，他伸出手来，准备干脆把告解室隔窗打开。
“不要——”那女孩带着哭腔打断他道。布加拉提意识到，她可能以为，他会因为这并不是告解，而结束这场对话。
“我的意思是，如果你需要帮助的话。”布加拉提补充道，他打开了隔窗，但还是坐在后方的阴影处，并没做别的动作，只是等待着对方自己下定决心。
他在幽暗中继续呆了一阵，在此期间不由得思虑着，到底是什么事情，会让一个富有的年轻女孩不能回家。
“我希望能够暂时离开家冷静一下。”她终于说道。
布加拉提想着，如果她还有别的办法，大概也不会在夜晚的时候来到教堂。他想起她刚进来时，瞥见那黑裙子上的尘土。
她或许可以去隶属于教会的收容所暂时待上一阵。
“如果你可以接受的话，教会有收容所，虽然通常是……为了战争孤儿和流浪汉。”他向前倾身，使得对方能看到自己的脸，“当然，可能其条件并不……”
那女孩低下了头。“我……”她嗫喏道。
“如果你没有别处可去的话。”布加拉提补充道。
她没有再说话，只是点了点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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布加拉提带着特蕾休从教堂的后门离开，走进一些她并不能认清楚的小巷。巷子路灯暗淡、石头铺地高低不齐，她的中跟鞋走在上面并不舒服，但她感到比这一天任何时候都要安全。
前一天晚上贝利可罗爷爷就把她从阁楼中放出来了，她感谢了这个一直以来待她还挺不错的老人。那时候她心里还没下定决心，认定这将是他们最后一次会面。但当她洗漱完毕，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后，一个念头逐渐变得坚定起来。
第二天特蕾休表现得毫无异状。在傍晚的时候，她对负责看护她的一位橘色头发的年轻人说道，她听见自己房间有诡异的声响，想起葬礼上发生的事情，怕是又有人来骚扰寻仇，就感到非常害怕。那年轻人犹豫了一下，似乎有些为难。她意识到他的搭档并不在身边，于是试探地问道，浅色头发那位哪里去了。他说，老板派给提查诺别的事情了。特蕾休按捺住心中的激动，只是淡然地“嗯”了一声，然后又开始强调自己屋中诡异的声音。那男孩不厌其烦，终于答应要去她的屋子查看一番。她做出如释重负的样子，表示既然这样的话自己就可以去上厕所了。
除了内嵌母亲相片的挂坠盒，她离开时什么都没法带走。
她在暗淡的夕阳余晖中跑到大路上，坐上一辆通往老城的公交车，那里街巷复杂，被很快发现的几率要小一些。她记得自己以前曾与母亲常去的新耶稣教堂，对面的圣嘉乐教堂在几年前战争的空袭中已经半为废墟，政府尚无力将其重建，完全拆除也不妥，于是只能暂时地荒废在那里。
特蕾休溜进来，在教堂废墟的石块上坐着，夏日漫长的一天终于快要结束，夜幕逐渐降临。但她意识到，自己只是跑了出来，但想不出任何可能的下一步。她没有什么可以求助的人，在这世上仿佛完全孤立无援。她回忆着小说中逃出家门的女性角色是怎样生存下来的，感到了越发绝望。
更糟的是，她没有想到夏日晚间的凉风会使她单薄的衣物无法抵御，并且这种废墟看起来像是会有流氓出没的地方。
于是她准备去对面的新耶稣教堂碰碰运气。
她走向新耶稣教堂仿佛未完工的立面，凸起的菱形石块投下锯齿阴影，她对那扇大门终会打开本没有抱什么希望。她不确定这个允许她进来的年轻神父，是不是她以前曾来此忏悔告解的那位，但这都无关紧要。
但事情之后的发展比她想象得要顺利许多，仿佛真有什么守护天使，就像妈妈对她讲的那样。
很快，她已经来到了一条有暗黄色灯光的走廊里，那年轻的神父跟门房处的修女说了几句，这位用灰色头巾把头发裹得严严实实的中年修女放下手中的活计，严肃地打量了一下特蕾休，然后从后面的房间里，取出了一套被褥、毛巾和一件旧罩衫，而后示意特蕾休跟上她。
特蕾休回头看了眼神父，她甚至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。那神父点了点头，道：“你可以先暂时在这里过夜。如果还有什么需要的话明天再来教堂找我。”
“谢谢！我不知道——”特蕾休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无法表达足够的谢意。她扭头快步跟上已经向前走着的修女。
她当然没有住过这种房间。当她抱着修女给她的被褥进来时，六双年轻的眼睛都转向了她。她们都是女孩子，从看起来七八岁到已经和她年龄相仿的。她小声道：“你们好，我叫特蕾休。”
女孩子们有的叽叽喳喳地说着自己的名字，有的从自己的床上下来，帮着她把被褥放到即将属于她的行军床上，有的则带着好奇的眼神打量着她的衣着。
她很感激她们没有询问自己的来历，现在这个状态，她无法说出口。她整理好被褥，脱掉中跟皮鞋，抱着毛巾蜷在了自己的小床上，那金属管子发出嘎吱的声音，床板也很硬。
“盥洗室就在出门走廊的尽头，现在虽然没有热水了，”最热心的那个姑娘对她说道，“不过你可以擦一擦！但是不要再往转弯处走了，那是男孩子们的地方。”
特蕾休点了点头，谢了对方。她是需要梳洗一番。手里的毛巾已经发硬，但至少看起来挺干净。她觉得自己应该对现在的一切充满感激。
她拿着毛巾和罩衫，光着脚走向走廊的尽头。在转弯处她听到了什么声响，低头一看，一个纸叠的飞机飞到了她脚下。
“抱歉啦！我这就捡回来！”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，是个男孩子的。
她俯下身来捡起纸飞机，递给跑过来的男孩子。他大概十四五岁的样子，瘦小精干，一头黑发，模样倒挺俊俏。
“咦我没见过你。你是新来的吗？”他好奇地问，接过了纸飞机。
她点了点头。
“你看起来不像是属于这地方的。”他睁着一双明亮的紫色眼睛，打量了一下对方的衣服，“你不像个流浪汉。”
“我也不知道我究竟算什么。”特蕾休被这么直接地问，却并没有想要回避。
“你像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姐。你家出什么事了吗？你怎么会到这个地方来？”男孩的表情充满不解。
“……有一些很复杂的情况，”特蕾休垂下眼睛，“你看，来到这里的人总是面临着各种困境，你说是不是呢？”
“没错，可是有钱就可以让你搞定很多麻烦。”
“这不是……这不是钱的事情。钱有时也不能让人摆脱束缚。”
男孩子有些困惑地点了点头，特蕾休不知道对方是否明白这种困境。“啊，我叫纳兰迦。”他说道。
“我是特蕾休。我刚刚到这里。”她如实地说着。
“好啊，我住在这儿，”他指了指盥洗室旁边的一间，“你在……你在我不上学的时候可以找我来玩！或者是吃饭的时候。”
特蕾休点了点头。对方朝她摆了摆手，就继续在走廊里扔起飞机了。